猫与阳台

专业冷CP20年,冷逆专业户,拒绝谈人生╭( ̄▽ ̄)╮

【楼诚】 光 二

明楼。


此时的阿诚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,并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会让他记一辈子,念一辈子,敬一辈子,爱一辈子。


此时的阿诚只是混合着热热的肉粥,把这个名字咀嚼一番,又整个地吞下,让它和粥一起温暖了胃,又渐渐暖和了身体。


他太久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,折磨他太久的饥饿让他忘记了害怕胆怯,明楼舀过一勺热粥递送到他嘴边时,他只犹豫了一瞬,便张嘴一口吃了进去。


明楼又笑,手下不敢怠慢,又舀了一勺,“不急,慢慢吃。”


阿诚小心翼翼地看看他,见他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,终于又张嘴吃下去。


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。阿诚想,如果一整碗都能给自己吃就好了。


他想尽量慢地多咀嚼几次,以便能把这样的味道多存留一些时候,但他又不敢太慢,他深怕对面舀着粥等他的手突然把碗砸到地上,或是转瞬就拿出藤条扫帚鸡毛掸子狠狠抽在他身上,就像从前那样。


但他怕的这次并没有发生。


明楼喂了他几口粥,见他吃得慢,也并不心急,只耐心等。他向来有很多的耐心,和有些急性的长姐不同。


但只吃了小半碗,阿诚就不再吃了。明楼有些疑惑,看一眼粥碗,这点量,就是家里那个小崽子也不止吃这么多。


难道是不好吃?明楼端着碗抿了一小口,仔细熬了一个小时的粥软糯细腻,肉切了丝,撒了一点盐,味道鲜香。挺好吃的啊?


再抬眼看对面的孩子,分明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粥碗,满心满眼的渴望。


明楼又送去一勺到他嘴边,阿诚只是看看粥,又看看他。


明楼的聪明从来不是只在书本上,他似是有些懂了,轻轻叹了口气,好看的眉毛略皱了起来,复又做出个笑的模样,“还有很多,都是给你准备的,先把这碗吃了,我再叫人送上来。”


阿诚还是犹豫着。


明楼又说,“都要吃掉的,你太瘦了,以后每一顿都要好好吃,这样以后才能长得高高壮壮的,谁也不能欺负你。”


以后每一顿,阿诚心里默默想着这一句,他不知道是不是会有“以后每一顿”,毕竟从前的日子里,他甚至不敢奢求这样的一顿。


明楼又将勺子递了递,阿诚咬住勺子的瞬间,眼泪啪嗒跌进厚实温暖的被子。


明楼愣了一下,回神连忙放下粥碗和勺子,有些慌乱地用手抹去阿诚脸上扑簌簌掉落的眼泪。他刚想说,男孩子不能动不动就哭,可转念一想,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,受了那么多伤,怎么就不能哭了呢。于是他只是把瘦弱的阿诚抱进宽阔的怀里,轻拍着他的背,什么也没说。


这一顿饭吃了很久,明楼耐心地喂,阿诚默默地吃。期间明镜过来看过一次,可一见明镜,阿诚便不由自主紧绷了身体,咬紧的牙关,抓紧被角的手,流露出的惊惧的眼睛,无不说明他在害怕。


明楼和明镜对视一眼,两人俱都不明白怎会如此。


明楼拉着明镜几步走出房间,掩好房门,明镜道:“他刚刚还好好的,一见我怎么就怕成这样?”


明楼也摸不着头绪,只好猜测,“大概是初见你时被你一嗓子给吓住了,还没缓过来吧。”


明镜瞪他一眼,明楼赶紧改口,“是怕生,怕生。”


“哼。”明镜到底记挂着阿诚,不跟他计较,“那你看,他现在这样,交给谁照顾的好?”


明楼乖觉,立刻应承,“自然是我,大姐还要顾着明台,本来就分身乏术,阿诚现下又受着伤,只怕是也要颇费心力,福伯管着家里大小的琐事,年纪又大了,也是力不从心的。我这里倒还闲些,刚刚与他相处,也算熟悉过,照应他的事就我来吧。”


“我知道你一向心细,”明镜叹气,“但你到底也就是半大小子,自己照顾自己还没照顾妥当,怎么去照料另一个?况且他如今的情况,怕是比普通孩子更难……”


明楼闻言笑笑,“我一定把他照顾得比自己还好,放心吧大姐。”


明镜还待说什么,却听见明台响彻公馆的呼喊。明楼赶紧推着明镜向声音方向去,“大姐快去吧,再晚点他能把屋顶震下来。”


明镜抿抿嘴,“姐姐姐姐”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,她只好丢下明楼,转身一边答应一边向着明台去了。


明楼叹气,家里这个小崽子,每天精神头十足,哪像屋里那个,半天也没听他说过半个字。真是闹腾的闹腾死,沉默的沉默死,都是不好对付的主。


叹气归叹气,明楼推门进去时,又已是挂着温柔的笑容了。


两人慢慢吃完饭,明楼让人来收拾了碗筷,又让人去准备洗澡的东西。他又去自己的房间翻翻找找,终于从大衣柜的顶上,翻出自己小时候穿过的衫子。


衫子用的料都是极好的,他衣服多,一件也穿不了几次,不合身了就被佣人仔细浆洗好,熨得平整妥帖,整齐地叠起来收好。因此十年前的衣服找出来,竟也新的似的,只是样式有些过时。


明楼选了几件,拿到浴室去,转头又去阿诚房间,开门只见本该躺着休息的人正忐忑不安地站在床边。


阿诚听见开门声,回头看明楼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恐慌。


明楼被他那样畏惧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疼,他随即走过去,“怎么了?”


阿诚低着头弓起背,害怕又打算默默承受的样子。


明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只见雪白的被面和床单上,有淡淡的污迹。


是了,他带着阿诚回来的路上,阿诚撑不住晕了过去,到家急匆匆放他到房间,就又忙着叫医生,根本来不及给他换个衣服或是擦一擦。被子上难免沾染了他身上的各种泥灰。


想来阿诚是听见了他吩咐洗澡的事,突然想起了自己一身的脏污,因此局促。然而他眼里的恐惧是为什么,明楼简直不用想,只恨得咬牙。


明楼抬手想摸摸孩子的头,不想却被阿诚抬手挡住。


阿诚低着头,带着忽然察觉了自己与此地此人如别云泥的卑微,低低吐出一个字——


“脏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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